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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換座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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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持留在皇宮破案,著實為薛寶兒省了好幾日的冷香丸,她除了每日教安寧郡主寫字,滿腦子都是如何攻略禮親王。

她所求不多,只要一個吻和一點點愛。

可禮親王在宮學裏就像跟屁蟲似的黏著仁親王,薛寶兒根本找不到搭訕的機會。

比如她故意在衛騁面前掉了手帕,可彎腰為她撿手帕的人是衛駿,衛騁仰著頭就過去了楞是沒看見。

再比如她笑盈盈給衛騁請安,各種暗送秋波,衛騁只是敷衍點頭,看也不看她,又仰起頭走了。

宮學仍在繼續,太傅每日都能神奇般地在天還沒亮,眾人都睡眼惺忪的時候滿血覆活,口若懸河,滔滔不絕,似乎沒人打斷他能講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。

太傅十分享受自己的沈浸式教學,對學生們的態度並不在意,也不怎麽管紀律,除非眼皮子底下睡倒一片,或者有人說話聲音太大幹擾到他的思路。

安寧郡主用袖子掩著打了個無聲的呵欠,瞇起眼望著旁邊的山水屏風出神。屏風非常精美,可惜千裏江山圖的山太多太密,把對面擋了個嚴嚴實實,她只能看見衛駿的剪影,還是模模糊糊的。

“這屏風也太礙事了!”安寧郡主心煩地小聲嘟囔了一句。

她們坐在最後一排,視線剛好被屏風擋住。

薛寶兒也覺得很礙事,妨礙她拋媚眼,便道:“我認識那個擺弄屏風的小內侍,午膳時求他把屏風往前挪一挪,郡主覺得如何?”

屏風到底不如屋子長,擋了前邊擋不了後邊。

安寧郡主無神大眼瞬間聚焦:“能行嗎?”

薛寶兒從袖子裏摸出一只輕飄飄的荷包:“必須能行。”

“這錢我出!”

安寧說著要去翻自己的袖子,卻被人一把按住,擡眸見薛寶兒正無比真誠地望著她:“這點小錢,郡主便不要同我爭了吧!”

安寧笑著收回手。

薛家豪富,衛持早與她提過。薛寶兒初來乍到想討好她也是人之常情,若自己執意掏錢,反而像是瞧不起人。

其實薛寶兒早打聽過了,屏風之所以擺這樣靠後,是有人使了錢的。若想再次買通小內侍挪屏風,恐怕不大容易,出價自然要比之前高許多。

這年頭南澇北旱災害頻發,國庫極度空虛,後宮都不好過,更不用說朝臣之家了。

外強中幹只有一副空架子的,可不止寧榮兩府。

她陪伴郡主也有些時日了,安寧每日帶多少打賞銀錢她心知肚明,估計全拿出來也是不夠的。

安寧郡主處處維護她,把她當自己人,出這點小錢對她來說不算什麽。

別人進宮小包袱裏除了錢,大部分是衣服首飾,而她的正好相反,除了換洗衣服,全是嶄新的銀票。

有大面額的,有小面額的,還有一些散碎銀子,塞滿了整個妝奩匣。

知道的是薛蟠心疼妹妹,怕她進宮受委屈,不會知道的,還以為他想把皇宮買下來。

況且想看隔壁第一排的又不止安寧……

整個上午的課程終於在太傅體力不支被書童扶下去之後結束了,眾人同樣疲乏地回去用午膳。薛寶兒磨磨蹭蹭故意落在最後,等負責灑掃的內侍們走進來才緩緩站起身,朝那個踮著腳擦拭屏風的小內侍走去。

小內侍耐心聽她說完,會心一笑:“宮規森嚴,還請大人不要為難。”

薛寶兒趁人不備塞給他一只荷包,小內侍只掂了一下便要塞還給她:“恕難從命。”

薛寶兒側身讓過沒接,壓低聲音:“打開看看。”

小內侍滿臉不耐地打開一看,頓時眉開眼笑收入袖中,他什麽也沒說,轉身繼續擦屏風。

等到下午,屏風果然往前挪了挪,位置剛好不妨礙安寧看衛駿。安寧驚喜地看向薛寶兒,真心覺得薛讚善不光乖巧,還格外能幹。

在安寧托著腮,眼也不眨望著衛駿,作花癡狀的時候,薛寶兒則在看坐在衛駿旁邊的衛騁,這家夥怎麽就這麽呆呢?

忽然前方射來兩道不善的目光,薛寶兒擡頭,發現蕭姝兒和王熙鸞正拿眼睛瞪她,她立刻明白屏風挪到前邊礙著別人的眼了。

郡主讓挪的,她有什麽辦法。

薛寶兒有點想笑地推了推安寧,安寧緩慢回神:“怎麽了?”

薛寶兒指指前面,安寧郡主看過去的時候,蕭姝兒趕緊收回目光,王熙鸞反應慢了半拍被安寧郡主現場抓包,臉漲得通紅。

安寧郡主堪稱慈祥地朝她笑笑,然後雙手環胸,高高揚起下巴,意思是你很有眼光,咱們可以公平競爭。

王熙鸞漲紅的一張臉直接嚇綠了,忙低眉垂目裝乖巧。

安寧郡主這才移開目光,專心致志地望著衛駿挺拔的背影繼續發癡。

薛寶兒剛想把視線轉回衛騁身上,又感覺旁邊射來一道不太友好的目光。她偏過頭,那道目光倏然不見了。

這時候下午的課還沒開始,眾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耐心等太傅他老人家滿血覆活。

忽然課堂後邊傳來一聲悶響,好像誰把椅子推倒了。薛寶兒正自出神,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讓禮親王註意到她的辦法,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響動嚇了一跳。

誰啊,這麽大膽,就不怕太傅撞見了挨罰嗎?

想著,餘光瞥見衛持大步走到第一排衛騁身邊,用折扇敲了敲桌邊:“後邊太悶,換個位置。”

並不是商量的語氣。

衛騁剛在打瞌睡,才被椅子的聲響嚇到,又被衛持嚇到,人還有點懵,聞言便要起身讓座。

反正坐哪兒都是睡覺,最後一排更隱蔽,也不會有負罪感。

誰知屁股剛離開椅子,又被人直接給按了回去。

衛騁:“……”

“凡事總有先來後到,衛騁坐在這裏好幾年了。”衛駿站起身,一只手按住衛騁的肩,淡淡道。

衛持並不理他,仍垂眼問衛騁:“到底換不換?”

衛騁換也不是,不換也不是,正為難著,聽衛駿替他回答:“不換。”

衛持低低嗤了一聲,目光朝後掃去,立刻有人聲援他:“狗拿耗子多管閑事!”

“就是就是,我記得那座位本來就是衛世子的,懂什麽叫先來後到嗎?”

“衛騁坐那兒也是睡覺,占著茅坑不拉屎。”

“哎,你惡不惡心?隔壁還坐著姑娘呢!”

“那……怎麽說,德不配位?”

哄堂大笑。

衛駿、衛騁雖是親王爵,卻不怎麽招皇帝待見,有名無實,生活拮據,衣著打扮還不如一般的富家子弟,這群紈絝膏粱怎麽可能把他們放在眼裏?

更何況對上的人是衛持,簡直自不量力。

論辯時,衛駿也有自己的支持者,可此時太傅不在,並沒有人敢直面衛持替他出頭。

衛騁也知道得罪衛持吃虧的永遠是他們,從前如此,現在亦如此,便輕輕拍了拍衛駿按在他肩頭的手,好脾氣地說:“十一哥,無妨的,屋子就這麽大,我坐哪兒都一樣。”

衛駿不動,竟是看也不看他。

衛騁見衛持勾起唇角,心裏有了很不好的預感,忙撐著身子要站起來,話裏話外還在給衛駿找臺階下:“十一哥,衛持是小輩,就讓讓他。”

然後又被按了回去。

衛騁郁悶死了,平時衛駿很好說話,也想得通透,見到衛持能避就避,從來不招惹他。

今天是怎麽了?

不對,上次論辯時就不對勁了,遲鈍如他也能感覺到衛駿對衛持抱有很大敵意。

衛騁不愛出門,也沒什麽朋友,自然沒人告訴他皇宮內外早已流言四起,而衛駿與衛持都是太子最有力的競爭者,早晚要對上的。

衛駿自小隱忍,極少有情緒失控的的時候,尤其面對衛持,他總是忍讓的那一方。

很有默契地,衛持也不怎麽愛搭理他,兩人見面禮數周全,卻彼此冷淡,誰也不會跟誰多說一句話。

可是那天,衛持先壞了規矩,瘋狗似的闖進他的院子,從他懷裏搶走了小瓷娃娃。

也是從那天開始,衛駿忽然就不想忍了,所以論辯時才有了與衛持的針鋒相對。

為此他還被皇後叫去鳳儀宮申斥,責備他沈不住氣,難成大事。

可他就是不想忍了,也忍不住了!

這麽多年沈郁在胸中的悶氣,再不發出來,氣都要被氣死了。

衛持冷笑一聲,靠後幾排立刻有人站起身朝這邊走過來,拉胳膊的拉胳膊,摟肩膀的摟肩膀,生拉硬拽要把衛駿拖走,口中卻全是勸慰之詞。

都是拉偏架的。

若此時衛持揮拳砸過來,他們敢把衛駿扶成靶子讓他練手。

衛駿仍是一動不動。

有些好男風的紈絝大著膽子去摟他的腰,到處亂摸,眼神暧昧,語言輕浮。

肩膀被握得生疼,衛騁真的要哭出來了,這時後排不知誰說了一句:“有人去請太傅了。”

聲音不大,卻足夠所有人都聽清。

那群紈絝唬得一跳,忙停下動作齊齊朝門外看,果見門口站著的兩個內侍少了一個。

他們猶豫地看向衛持,衛持點點頭,他們才放開衛駿搖搖晃晃坐回原位,笑嘻嘻看著前排的好戲。

衛騁感激地循聲望去,卻見一個瓷娃娃似的小姑娘朝他眨眨眼,衛騁勉強朝她擠出一個笑,唇邊現出兩枚淺淺的小梨渦。

衛持的幫手走了,衛駿整個人才松懈下來,握緊衛騁肩頭的手下意識放松了。

衛騁瞅準機會逃出魔爪,在衛駿驚愕的目光中,在眾紈絝起哄的喧囂裏,落荒而逃到最後一排衛持原來的位置坐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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